資訊環境雙週報第 8 期 – 第五縱隊、黃仁勳訪台

摘要

事件：第五縱隊

• 6 月 4 日 自由 自由時報（報紙頭版及網站）報導不具名台灣政府官員表示潛伏我國的中共「第五縱隊」「越來越多」，報導同時引用立委沈伯洋意見：「最麻煩的是要如何識別」「絕不只五千人」「戰時高風險族群高達十萬人」「立法院、地方宮廟、黑道幫派都有」，並建議「這些人一開始就要管好」「國安單位應建立相關風險標準」。
• 當日，國民黨政治人物、中評社、東森新聞、TVBS 少康戰情室發布相關言論，詮釋、變造沈伯洋意見，形成「沈伯洋、民進黨（政府）要監控人民」論述。
• 6 月 4-14 日間，台灣資訊環境出現多項延伸論述以威權象徵用詞「警總」「綠共」「文革」「綠粹」「麥卡錫主義」指控沈伯洋、民進黨反民主、反人權，中共官媒放大部分論述，定位民進黨為右翼極權，並避開共產主義相關論述。
• 根據公開資訊，沈伯洋的發言內容並無使用「監控」一詞，而是以無明確定義的說法表示「高風險族群」「一開始就要管好」，「管好」的模糊說法也為各種政黨、政治、國族立場的發言留下詮釋及資訊操弄空間。
• 「第五縱隊」的 YouTube 傳播熱度集中於熱門媒體集團，超過六成傳播熱度集中於 旺中 TVBS ，形塑「民進黨監控人民」形象，TikTok 傳播熱度低，共青團、疑似中共代理人帳號參與傳播。

事件：黃仁勳訪台

• 黃仁勳於 5 月 26 日至 6 月 8 日間訪台，相關 YouTube、TikTok 熱門影片多為突顯黃仁勳正面形象的行程報導、演講內容、生平介紹，少數影片嘲諷中共害怕黃仁勳、中國不自由，TVBS「新聞大白話」則呼應中共官媒論述，認為黃仁勳需要中國市場。
• 中共官媒論述多未直接批判黃仁勳，而是試圖淡化黃仁勳對台灣的正面影響、反而批判民進黨，宣稱「黃仁勳成功與台灣關係不大」、「黃仁勳不願介入兩岸紛爭，所以不見賴清德」。
• 黃仁勳公開稱台灣為國家，中共官方及外圍官媒表達不滿程度較低。相較於已故奇美董事長許文龍因立場親綠，在中國投資受刁難而表態「兩岸同屬一中」，周子瑜等藝人因指涉台灣為國家而被迫表態道歉，突顯中共對黃仁勳確有「輕輕放下」的差別待遇。

國際動態

• 美國惡假資訊（disinformation）研究者近年來受到政治壓力，新聞媒體報導「史丹佛網路觀測站」（SIO）「前途未卜」，可能「因外部壓力關閉」，SIO 則否認此說法。
• 牛津大學路透新聞研究所「2024 年數位新聞報告」指出影片成為網路新聞的重要形式，透過 YouTube 獲取新聞資訊者比例超過三成，以 TikTok 獲取新聞的比例則首次超過 Twitter。
• 皮尤研究中心指出越來越多美國人以 TikTok 作為新聞來源，相較於其他平台（Twitter、Facebook、Instagram），常用 TikTok 看新聞的使用者更容易從未知來源獲得新聞資訊（84%），也更容易認為 TikTok 上能看到其他地方沒有的新聞（35%）。

事件：第五縱隊

1. 6 月 4 日新聞報導有關中共「第五縱隊」潛伏在台，立委沈伯洋表示特定職務、群體為高風險族群，應建立風險評估標準「一開始就要管好」，無使用「監控」一詞

• 6 月 4 日 自由 自由時報（報紙頭版及網站 5:30）報導不具名台灣政府官員表示潛伏我國的中共「第五縱隊」「越來越多」，報導同時引用立委沈伯洋意見：「最麻煩的是要如何識別」「絕不只五千人」「戰時高風險族群高達十萬人」「立法院、地方宮廟、黑道幫派都有」，並建議「這些人一開始就要管好」「國安單位應建立相關風險標準」。
• 當日起，台灣資訊環境出現多項論述宣稱沈伯洋、民進黨（政府）要「監控人民」。
• 根據公開資訊（新聞媒體報導、當事人 Facebook 貼文，包含編修歷史紀錄），沈伯洋的發言內容無使用「監控」一詞，而是以較為模糊的說法表示「高風險族群」「一開始就要管好」。

2. 論述形成：6 月 4 日陳玉珍首提「監控」、中評社變造沈伯洋發言、東森新聞推波助瀾、游淑慧於 TVBS 少康戰情室宣稱「全民活在（民進黨政府）監控之中」

• 6 月 4 日自由時報報導刊出當日上午 10:05 旺中「中天電視」「大新聞大爆卦」立法院直播採訪立委陳玉珍（影片 1:29:38 處），陳玉珍認為（記者提問）「台灣內部潛藏大量第五縱隊」的說法是「民進黨要監控人民」「第五縱隊會癱瘓電力設施，所以第五縱隊就是松鼠、小鳥」，為首次將「第五縱隊」連結「監控」的文本，陳玉珍的意見隨後獲 聯合 聯合新聞網報導引用（10:19）。
• 6 月 4 日 16:25 🇨🇳 中評社「中評社」報導引用自由時報 5:30 報導之中沈伯洋的意見，變造報導原文「（高風險族群）在立法院、地方宮廟、黑道幫派都有，這些人一開始就要管好，國安單位應建立相關風險標準」加上「多個層面」「監控」用語，改為「他（沈伯洋）建議 [...] 從立法院、地方宮廟、黑道幫派等多個層面進行管理和監控」。
• 6 月 4 日 18:39 茂德 「東森新聞 CH51」報導新竹晴空匯大樓火警消防員殉職影片敘述加入無關報導內容的 hashtag「#第五縱隊#被監控#沈柏洋」（「柏」為錯字），後刪除「#被監控」。18:41「東森新聞 CH51」報導引用國民黨立委牛煦庭受訪的說法：「過度政治化操作」「人心惶惶」「是不是大家都被監控」。
• 6 月 4 日 20:08 TVBS「少康戰情室」「TVBS 選新聞」（20:12）「TVBS 優選頻道 T 觀點」（22:20）節目影片之中，國民黨台北市議員游淑慧認為美國成立國土安全部後「一直有大規模監聽、監控爭議存在」「民進黨要成立國土安全部，是不是也要將大規模監聽跟監控的合法化」，並結合農業部、王義川相關爭議，認為「全民活在監控之中」，提出「第五縱隊」議題是「方便陷人於罪」「警總復辟」「台灣民主化正在倒退」。

3. 多項延伸論述以威權象徵用詞指控沈伯洋、民進黨（政府）反民主、反人權

• 6 月 4 日「民進黨監控說」形成後出現多項延伸論述，以「綠色警總」「綠共」「文革」「綠粹」「麥卡錫主義」指控民進黨（政府）反民主、反人權。
• 部分論述獲得中共官媒引述，惟因中共政黨屬性，獲其放大的論述不包含將民進黨和共產黨對比的論述（「綠共」「文革」），僅有將民進黨和國民黨、納粹、美國（麥卡錫主義）對比的論述。
• 中共官媒「东南卫视」6 月 5 日（6 月 6 日上傳）影片旁白抄襲 6 月 4 日「東森新聞 CH51」影片，採用素材來源及片段亦有雷同（軍聞社漢光演習實況片段、國民黨立委牛煦庭受訪片段），值得注意。

4. YouTube 傳播熱度 88.2% 集中於前 20 名媒體集團或頻道，旺中、TVBS 觀看總數佔全體六成

• 提及第五縱隊 YouTube 影片共 805 部，觀看總數約為 1,634 萬。
• 觀看總數前 20 名的媒體集團或頻道佔全體 88.2%，影片數則佔全體 77.9%。
• 旺中、TVBS 觀看總數排序 1、2，佔全體 61.5%，影片數亦為前 2，佔全體 59%，排序第 3 的 茂德（東森新聞）觀看總數不及 旺中 的 20%，影片數則不及 旺中 的 10%。
• 前 20 名頻道包括 9 個新聞媒體集團、11 個非媒體集團頻道，包括網路政論「觀點」、「政經最前線」、「民眾之聲」、「不演了新聞台」；網紅「Bit King 比特王出任務」、「老天鵝娛樂」；名嘴個人經營頻道「萬事通事務所」（朱學恒）、「不演了新聞台」（朱凱翔）、「政經關不了」（彭文正）、「黃暐瀚」及「郭正亮頻道」。

5. TikTok 相關影片較少，排名首位為「館長」直播片段，觀看總數佔全體過半；共青團、疑似中共代理人、福建官媒帳號皆參與傳播

• 提及第五縱隊 TikTok 影片共 63 部，觀看總數約 73 萬。
• 觀看總數最高的影片內容農場「阿館 Fans 俱樂部」搬運上傳的「館長」陳之漢直播片段，觀看數佔全平台影片合計 56.4%，約是觀看數第 2 名的 2.4 倍，影片內容並無提及「監控人民」。
• 觀看總數前 3 影片皆無提及「監控人民」。
• 中国共青团旗下媒體「中國青年報」、疑似中共官媒代理人帳號的「兩顆茶葉蛋」、🇨🇳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 「大咖開麥」皆有參與傳播「民進黨監控人民」論述。

6. 資料來源時間區間：2024 年 6 月 4-14 日

事件：黃仁勳訪台

1. 輝達執行長黃仁勳於 5 月 26 日至 6 月 8 日間訪台，6 月 2 日於台大演講後傳播熱度達到高峰

• 5 月 26 日輝達執行長黃仁勳抵台，並於 6 月 8 日離台。
• 期間，華語資訊空間出現大量有關黃仁勳演講、逛街、享用美食、民眾互動、成長背景、人生哲學相關圖文影音。

2. 中共官媒消極處理黃仁勳公開稱台灣為國家，淡化黃仁勳言行對台正面影響，（持續）藉機批評民進黨

• 中共官媒相關內容可以黃仁勳 6 月 2 日於台大演講為分水嶺：6 月 2 日前多報導黃仁勳觀光行程，6 月 2 日後台灣名嘴陸續發表評論，中共官媒則多引用台灣名嘴評論。
• 中共官媒提及黃仁勳訪台至少有 8 項論述，其中台灣名嘴（如郭正亮）及中共官媒提及較多的論述為「輝達需要中國市場」及「黃仁勳不想介入兩岸紛爭，所以不見賴清德」。
• 「黃仁勳得意忘形，竟稱台灣是國家」及「黃仁勳成功和台灣關係不大」2 項論述僅見於中共官媒。
• 批評「黃仁勳稱台灣是國家」的文本首見於 6 月 5 日，距離黃仁勳提出該說法（5 月 29 日）已超過一週，報導媒體層級亦不高，国台办更是在黃發言後兩週（6 月 12 日）才要黃仁勳「希望他好好补补课」，可推論中共官方對黃仁勳相關敏感言論採淡化消極處理。

3. YouTube 熱門影片過半為黃仁勳相關紀錄性內容，2 則網紅影片質疑中共不敢制裁黃，1 則 TVBS 政論節目片段呼應中共官媒論述

• 觀看次數前 20 名 YouTube 熱門影片有 14 部來自私營媒體，其中 6 部涉及評論，觀點著重黃仁勳重視並依賴台灣。
• 熱門影片有 11 部影片內容屬於黃仁勳生平介紹、演講內容及行程報導。5 部網紅影片有 2 部「攝徒日記」涉及評論，強調中共面對黃仁勳稱台灣為「國家」發言不敢大動作反擊。
• TVBS「新聞大白話」影片為熱門影片中唯一出現與中共官媒論述呼應者，包括「輝達需要中國市場」、「民進黨蹭黃仁勳」等論述。
• 熱門影片有 6 部為短影音（三成），觀看總數約 362 萬（31.64%），短影音的重要性不容小覷。

4. TikTok 熱門影片幾乎都是黃仁勳生平、演講、行程紀錄性影片，僅有 1 網紅影片讚台灣自由

• 前 20 名熱門 TikTok 影片之中，11 部來自內容農場、5 部來自網紅、4 部來自私營媒體，包括 東森 ETtoday 旗下「即新聞」3 則、聯合「聯合報」1 則。
• 其中 19 部影片內容為生平介紹、演講內容及行程紀錄性影片，1 部「法哥聊商業」網紅影片指出台灣的自由和中國不同，讓黃仁勳等大老闆能自在逛夜市而不必擔心被共同富裕。

5. 資料來源時間區間：2024 年 5 月 26 日至 6 月 8 日

國際動態

• 美國共和黨政治人物、保守派人士近年宣稱民主黨及「科技巨擘」（“big tech”）（密謀）合力打壓保守派言論，和學術或研究機構機構合力侵害言論自由，並對政府、學者提起數起法律訴訟（來源）（來源）（來源）（來源），其中包括史丹佛大學「史丹佛網路觀測站」（Stanford Internet Observatory, SIO）創辦人 Alex Stamos。6 月 14 日 NPR 稱 SIO「前途未卜」，科技媒體 Platformer 更稱 SIO 將停止運作。SIO 於 17 日發表聲明否認「因外部壓力關閉」的說法。
• 牛津大學路透新聞研究所（Reuters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Journalism）發布「2024 年數位新聞報告」（2024 Digital News Report），指出影片正成為網路新聞的重要形式，有近三分之一（31%）受訪者透過 YouTube 來獲取新聞，以 TikTok 獲取新聞的比例則首次超過 Twitter。
• 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調查（範圍為美國成年人）指出越來越多美國人以 TikTok 作為新聞來源，約三分之二的使用者（68%）曾看過來自網紅、名人發布的新聞資訊，和曾看過新聞機構發布新聞資訊的比例（67%）相仿。相較於其他平台（Twitter、Facebook、Instagram），常用 TikTok 看新聞的使用者更容易從未知來源獲得新聞資訊（84%），也更容易認為 TikTok 上能看到其他地方沒有的新聞（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