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 上的中共政治宣傳及代理人帳號

摘要

• IORG 以語音辨識、像素比對技術透過自動化流程分析 2024 年 7 至 11 月間中共官媒旗下抖音帳號及 2 萬個 TikTok 帳號名稱、發布行為、影片內容，發現 147 個傳播中共宣傳的 TikTok 帳號使用和中共（官媒抖音影片）相同的素材，經搬運或再製後上傳 TikTok，向國際觀眾放送中共宣傳。
• 147 個 TikTok 帳號按行為模式可分為 4 類：「中共加強經營」共 5 個、「中共經營」共 11 個、「代理人」共 44 個、「志願者」共 88 個。

• 各類 TikTok 帳號之中「中共加強經營」傳播效果最佳，「代理人」次之，影片內容相似度分析則指出相同影片素材若針對觀眾特性使用不同的頻道標識（logo）、簡繁轉換、修改文字特效或字幕，傳播效果較佳，反映中共宣傳不一定要匿名，經過協同產製、發布時間早於抖音，就能收到更好的傳播效果。以使用相同素材的 TikTok 及抖音「影片組合」觀看總數計算傳播效果，「中共加強經營」帳號為 32%、「代理人」帳號為 17%，「協同產製」影片組合為 43%。
• 本期報告共發現 16 個「中共加強經營」、「中共經營」TikTok 帳號，其經營者（同名官媒）包括中央層級黨 🇨🇳 中共中央 🇨🇳 中共中央宣传部 🇨🇳 中共中央统战部 🇨🇳 共青团、政 🇨🇳 国务院、軍 🇨🇳 中共中央军委 機關旗下的宣傳機構、香港 🇨🇳 鳳凰衛視、雲南 🇨🇳 德宏团结报社、四川 🇨🇳 四川日报报业集团、福建 🇨🇳 福建日报 🇨🇳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 的宣傳機構。其中 5 個對外宣傳帳號傳播效果優於抖音，分別為 🇨🇳 鳳凰衛視「鳳凰衛視」 🇨🇳 福建日报「灣灣發電姬」🇨🇳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台海時刻」🇨🇳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大咖開麥」🇨🇳 中共中央宣传部「China Daily」。
• 「代理人」TikTok 帳號和中共官媒抖音帳號使用相同影片素材、發布時間傾向早於抖音，本期報告共發現 44 個，其中 10 個傳播效果為抖音 2.8 倍，其中包括 旺中 政論節目「新聞深喉嚨」帳號、匿名帳號「坐井觀天」、「兩顆茶葉蛋」DA 71，持續將 🇨🇳 福建日报「海峡导报」的相同影片素材發布至 TikTok，並獲得優於抖音的傳播效果，另有帳號名稱使用注音符號的「Ssangyung ㄕㄤˋㄩㄥˇ」協力 🇨🇳 共青团「中国青年报」、「inzheli」協力 🇨🇳 国台办「中国台湾网」。
• 旺中 中天電視政論節目「新聞深喉嚨」TikTok 帳號、🇨🇳 福建日报「海峡导报」「台海网」抖音帳號皆使用 旺中 YouTube 頻道「中天新聞」節目片段為素材，顯示旺中集團旗下的 TikTok 帳號不但符合「代理人」行為模式，旺中集團的新聞及政論節目內容更是中共宣傳的素材來源。
• 中共在中國境內封鎖 TikTok，同時疑似以中央層級黨、政、軍及地方層級宣傳機構經營 TikTok 帳號，對國際社會放大其政治宣傳，利用此一不對稱性從事資訊操弄，以服務其政治目的，對各國華語觀眾宣傳對中國有利的世界觀。
• IORG 2024 年 11 月全國民調顯示台灣 TikTok 使用者對中國好感度更高、更認同親美會戰爭、更肯定中國經濟影響力、對台灣經濟前景更悲觀。具備此種傾向的民眾使用 TikTok、接觸中共官媒及其代理人的宣傳內容，個人認同可能因外在（所在資訊環境）及內在因素（「認知偏誤」等）強化，進一步弱化其對台灣的信心，為中共對台影響力製造有利條件。

資料概況

本期報告以 2024 年 7 至 11 月間共 200 個中共（中央、福建）官媒抖音帳號、20,000 個 TikTok 帳號的帳號資訊、影片內容、互動數據為資料分析規模。

研究方法

語音辨識：計算語音相似度

• 使用 OpenAI 語音辨識工具 Whisper 開源模型將影片語音轉換為逐字稿。
• 使用開源軟體工具將逐字稿轉換為羅馬拼音，避免異體字、同音字及自動化語音文字轉換中常見的錯誤（如人名或地名）。
• 以長度為 5 個漢字的 sliding window 將逐字稿截斷為字串。
• 以字串順序比對，計算兩部影片相同語句（字數大於等於 5 字）。
• 以兩部影片之間的相同語句字數計算兩部影片的語音相似度。

像素比對：計算影像相似度

• 一部影片以 2 秒為頻率擷取影像截圖，等比例縮小至寬 100 像素，疊加所有截圖，計算各別像素位置的 RGB 平均值，為該影片「平均像素圖」。
• 比對兩部（長寬相同）影片「平均像素圖」，像素 RGB 差值小於閾值 30 即視為相同像素，否則為不同像素。
• 以兩部影片之間的相同像素數量計算兩部影片的影像相似度。

影片組合：語音相似度、影像相似度、發布時序

• 以語音辨識計算兩部影片語音相似度，達 97% 以上者為高度相似。
• 以像素比對計算兩部影片影像相似度，達 93% 以上者為高度相似，介於 23-93% 之間為中度相似。
• 兩部影片語音高度相似、影像高度相似，為內容高度相似，反映影片可能是直接「搬運」重新上傳，未經過編輯、重製。
• 兩部影片語音高度相似、影像中度相似，為內容中度相似，反映影片可能是使用相同素材、以類似的產製流程針對觀眾特性分開製作，影片重製行為樣態包括：修改頻道標識（logo）、簡繁轉換、修改文字特效或字幕。

• 任何 TikTok 影片及中共官媒抖音影片之間若語音高度相似、影像高（中）度相似，則可構成「影片組合」，比較兩部影片發布時間，則可將影片組合分為 4 類。

TikTok 可疑帳號分類：帳號名稱、各類影片組合佔比

• 任何 TikTok 帳號若和已知中共官媒（包括集團、機構、旗下節目的多語名稱）同名，則較為可疑。
• 任何 TikTok 帳號若有超過 1% 影片組合的 TikTok 影片發布時間早於內容（高度或中度）相似的中共官媒抖音影片，則較為可疑。
• 任何 TikTok 帳號若有超過 20% 影片組合的 TikTok 影片內容和中共官媒抖音影片內容（高度或中度）相似，則較為可疑。
• 綜合帳號名稱、各類影片組合佔比，可將 TikTok 帳號分為 4 類。

影片關聯

915 組相似影片，多數為「自行轉發」或「自行重製」影片，TikTok 發布時間晚於抖音

• 以 2024 年 7 至 11 月間 200 個中共官媒抖音帳號所發布約 9 萬 6 千部影片、20,000 個 TikTok 帳號所發布約 145 萬部影片為資料分析規模，以語音相似度、影像相似度、發布時序建立 TikTok 影片及中共官媒抖音影片之間的成對關聯性，共可得 915 組影片組合，語音相似度達 97% 以上。

• 915 組影片組合之中，「自行轉發」影片組合佔比最高，其次為「自行重製」，合計佔總數 84.48%，顯示多數和中共官媒使用相同素材的 TikTok 影片是在官方發布而後發布。
• TikTok 影片發布時間早於官媒（或同時）的「搶先官媒」、「協同製作」組合共 142 組，佔總數 15.52%。

傳播效果

協同製作的 TikTok 影片傳播效果最佳，TikTok 觀看總數達抖音 43%

• 比較使用相同素材影片在 TikTok、抖音的觀看次數，可見 TikTok 影片整體傳播效果低於使用相同素材的中共官媒抖音影片。
• 「協同製作」的 TikTok 影片傳播效果最佳，觀看總數達抖音的 43.21%，「搶先官媒」次之，觀看總數達抖音的 41.86%，「自行重製」、「自行轉發」的傳播效果較差。

涉事中共官媒抖音帳號

中央層級中共官媒影片素材更常出現在 TikTok，「福建日报」旗下「台海网」名列第 3、「海峡导报」第 6

• 915 組影片組合對應至 51 個涉事中共官媒抖音帳號，按影片組數排名，前 10 名帳號即佔總數約 71%，前 20 名帳號則佔總數 90%。
• 前 20 名有 18 個帳號為中央層級的中共官媒，反映中央層級的中共官媒較有能力（或意願）透過 TikTok 擴大宣傳，或其影片更受 TikTok 帳號關注。
• 前 20 名有 2 個帳號為地方層級的福建中共官媒，「台海网」「海峡导报」皆為中共福建省委「福建日报」（报业集团）旗下帳號，另外，第 21 名為中共泉州市委机关报「泉州晚报」，第 23 名為「福建日报」旗下「海峡网」，映證福建對中共對台統戰的重要性。

福建「海峡导报」、中央「环球时报」影片素材 TikTok 傳播效果優於抖音

• 影片組數 20 以上的涉事中共官媒抖音帳號之中，中共中央「人民日报」旗下的「环球时报」及中共福建省委「福建日报」（报业集团）旗下的「海峡导报」使用相同素材的 TikTok 影片觀看總數高於抖音影片觀看總數，傳播效果分別為 1.67、1.64。
• 傳播效果受到中共官媒抖音帳號追蹤用戶數、使用相同素材的影片組數、發布影片的 TikTok 帳號追蹤用戶數等多項因素影響，計算方法可持續精進。

福建「海峡导报」「先 TikTok 再抖音」的影片組合數量最多，中央「中国新闻网」次之

• 所有涉事中共官媒抖音帳號之中，福建中共官媒「福建日报」旗下「海峡导报」的「搶先官媒」、「協同製作」影片組合數量最多（14 組）、「協同製作」影片組合數量也最多（12 組），反映「海峡导报」積極透過 TikTok 放大其宣傳效果，製成影片後傾向先上傳 TikTok，爭取較佳的傳播效果。

影片上傳時序、是否再製反映中共官媒及其協力者（或志願者）合作行為模式

• 「搶先官媒」影片組合數量多於「協同製作」的抖音帳號有 4 個，皆為中央層級中共官媒帳號，分屬 🇨🇳 中共中央统战部「中国新闻社」、🇨🇳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广网」、🇨🇳 国务院「新华社」，反映部分中共官媒傾向使用（完全）相同的影片（包括標識、字幕等），但不排斥先上傳 TikTok，再上傳抖音。
• 「協同製作」影片組合數量多於「搶先官媒」的抖音帳號有 16 個，反映部分中共官媒傾向和具備（基礎）影片編輯能力的協力者合作製作影片，也不排斥成品先上傳 TikTok，也可合理推論部分中共官媒理解再製影片收效更佳。
• 「自行重製」影片組合數量多於「自行轉發」的抖音帳號有 10 個，反映部分中共官媒要求其協力者必須將影片重製，且上傳時間必須晚於抖音，或反映志願者理解再製影片收效更佳。
• 「自行轉發」影片組合數量多於「自行重製」的抖音帳號有 10 個，反映部分中共官媒要求其協力者使用（完全）相同的影片，且上傳時間必須晚於抖音，或反映志願者不具備影片編輯能力，或反映抖音帳號追蹤用戶數量、影片觸及規模較大，導致獲轉發數量較多。

涉事（利用 TikTok 放大中共政治宣傳）中共官媒抖音帳號（影片組數排名前 20）行為解析。資料來源：IORG 資料庫；台灣資訊環境研究中心 IORG 製圖。

涉事 TikTok 帳號：中共經營、代理人、志願者

147 個涉事 TikTok 帳號：16 個中共官媒經營、44 個疑似中共官媒代理人

• 915 組影片組合對應至 147 個涉事 TikTok 帳號，按各類影片組合數量分類，其中 5 個為「中共加強經營」TikTok 帳號、11 個為「中共經營」、44 個為「代理人」、87 個為 「志願者」，「志願者」數量最多，佔全體涉事 TikTok 帳號 59.18%。
• TikTok 傳播效果整體不及抖音，TikTok 觀看總數為抖音觀看總數 16.20%。
• 4 類帳號之中，「中共加強經營」的傳播效果最佳，「代理人」次之。

5 個 TikTok 帳號獲中共官媒加強經營，發布影片早於抖音

• 147 個涉事 TikTok 帳號之中 5 個為「中共加強經營」帳號，發布影片超過 1% 早於使用相同素材的中共官媒抖音影片，視為由中共官媒經營的 TikTok 帳號，且更為優先發布 TikTok 影片，有加強經營的傾向。

中共對內封鎖 TikTok，對外以中央、香港、雲南、四川官媒經營至少 16 個同名 TikTok 帳號放大宣傳，獲得成效

• 147 個涉事 TikTok 帳號之中，共 16 個「中共（加強）經營」帳號，其經營者（同名官媒）包括中央層級黨 🇨🇳 共青团 🇨🇳 中共中央统战部 🇨🇳 中共中央 🇨🇳 中共中央宣传部、政 🇨🇳 国务院、軍 🇨🇳 中共中央军委 機關旗下的宣傳機構、香港 🇨🇳 鳳凰衛視、雲南 🇨🇳 德宏团结报社、四川 🇨🇳 四川日报报业集团、福建 🇨🇳 福建日报 🇨🇳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 的宣傳機構。
• 16 個 TikTok 帳號的名稱除和官媒機構同名，也有和官媒旗下節目同名的情形，如 🇨🇳 福建日报「海峡导报」旗下「灣灣發電姬」。
• TikTok 帳號 🇨🇳 鳳凰衛視「鳳凰衛視 PhoenixTV（凤凰卫视官方账号）」 🇨🇳 福建日报「灣灣發電姬」🇨🇳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台海時刻」🇨🇳 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大咖開麥」🇨🇳 中共中央宣传部「China Daily」的 TikTok 觀看總數高於使用相同素材的抖音影片觀看總數，5 個帳號皆為對外宣傳帳號（China Daily 影片內容為英文字幕），也皆獲得優於抖音的傳播效果（傳播效果大於 1）。
• 中共在中國境內封鎖 TikTok，同時疑似以中央層級黨、政、軍及地方層級宣傳機構經營 TikTok 帳號，對國際社會放大其政治宣傳，利用此一不對稱性從事資訊操弄，以服務其政治目的。

• 🇨🇳 福建日报「灣灣發電姬」（傳播效果 9.70）於本文截稿前已改名為「飛越功德院」，同為 🇨🇳 福建日报「海峡导报」旗下節目，使用 2017 年賴清德行政院長任內抗議勞動者、青年低薪的抗爭用語，反映中共宣傳利用台灣國內在野、民間反政府政治用語的特性。

44 個 TikTok 帳號疑似為中共官媒代理人帳號，旺中「新聞深喉嚨」TikTok 帳號符合代理人行為模式，亦為中共宣傳素材來源

• 147 個涉事 TikTok 帳號之中，共 44 個「代理人」帳號，包括 IORG 過去發現的「兩顆茶葉蛋」、「台灣蝦米貢」、「坐井觀天」。DA 71
• 44 個「代理人」帳號之中，匿名帳號「玄鳥」觀看總數排名居首，影片內容以讚楊中國軍事、科技發展的影片為主，並包含部分重製台灣政論節目片段的影片。
• 旺中 「新聞深喉嚨」為「代理人」帳號觀看總數排名第 2，是本文判定可疑帳號之中唯二明顯屬於台灣媒體集團的 TikTok 帳號，另：「CHINAVTV」應為中華微視旗下 TikTok 帳號。
• 「新聞深喉嚨」原為 旺中 旺中集團旗下中天電視政論節目，已於 2020 年停播（中時），TikTok 帳號以發布 旺中 YouTube 頻道「中天新聞」節目片段為主。和「新聞深喉嚨」TikTok 帳號使用相同素材的中共官媒抖音帳號（如「海峡导报」「台海网」）所用素材也是中天新聞節目片段，顯示旺中集團旗下的 TikTok 帳號不但符合「代理人」行為模式，旺中集團的新聞及政論節目內容更是中共宣傳的素材來源。

10 個傳播效果優於抖音的代理人帳號：「海峡导报」為關聯最多的官媒，早於官媒抖音發布傳播效果較好

• 44 個「代理人」之中，共 10 個帳號傳播效果優於抖音，觀看總數平均為抖音觀看總數約 2.82 倍。
• 🇨🇳 福建日报「海峡导报」抖音帳號和 10 個帳號的關聯性最為密切，有 4 個 TikTok 帳號和「海峡导报」使用最多的相同素材：旺中 「新聞深喉嚨」、匿名帳號「鄉民看熱鬧」、「坐井觀天」、「兩顆茶葉蛋」。
• 進一步比較早於抖音、晚於抖音的 TikTok 影片傳播效果，早於抖音的 TikTok 影片傳播效果較佳，傳播倍率為 7.5，而晚於抖音的傳播倍率則為 1.6。
• 傳播效果前 4 名的「代理人」帳號影片內容多為中國國內新聞，如「科普_知识大百科」影片慶祝中國運動員在巴黎奧運的表現。
• 傳播效果第 5 至 10 名的「代理人」帳號影片內容較多台灣相關內容，包括台灣政論名嘴批評台灣政府的內容，應密切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