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資料：疫苗傳播熱度、內容來源分析

本期摘要

延續上期，本期週報同樣針對 2021 年 4-8 月 AZ、莫德納、高端、BNT 4 款疫苗，在 Facebook、台灣新聞、中共官媒及微博的傳播「熱度」及內容「來源」進行更深入的分析。結論摘要如下：

• 台灣資訊空間中，大部分時間 AZ 熱度最高，隨月呈下降趨勢，8 月中以後被高端超越。中國資訊空間中，大部分時間 BNT 熱度最高，8 月中也出現高端熱度超過其他疫苗的尖峰。
• 在疫苗熱度趨勢上，中共官方、官媒「連動」台灣程度高於微博，顯示中共官方、官媒比中國社交媒體更關注台灣疫苗相關事件。
• 中共官方、官媒「最關心」高端疫苗。相較於其他疫苗，中共官方、官媒在高端疫苗熱度趨勢「連動」台灣的程度最高。另外，7 月中以後，中共官方、官媒高度關注台灣高端疫苗，熱度更超過中國的科興、國藥疫苗。
• 高端的熱度趨勢，在各資料來源間緊密「連動」。各資料來源熱度趨勢的相關度，高端最高，AZ 最低。
• Facebook 非原生內容受中共官方、官媒的影響比台灣新聞更大。
• Facebook 非原生內容中，關於 BNT 內容來自中共官方、官媒的比例達 51.93%，高於來自台灣新聞的比例，與其他 3 款疫苗狀況相反。
• 疫苗熱度的「尖峰」時段期間，台灣新聞媒體報導內容影響力上升。
• 內容農場「密訊」在關於高端、BNT 的 Facebook 貼文之中，分享次數排名為第 7、第 5 名，超過許多台灣新聞媒體，顯示「密訊」不但未被「下架」，還可能藉由 Facebook 傳播內容、影響讀者對特定議題的認知及判斷。

2021 年 4-8 月疫苗時間軸

疫苗熱度變化：台灣於 5 月底大幅增加，中國熱度增加早於台灣

2021 年 5 月，台灣 COVID-19 本土疫情爆發，單日確診人數於 5 月15 日首次破百，雙北地區於當日進入疫情三級警戒，全國亦於 3 日後進入三級警戒。

隨疫情快速升溫，台灣民眾、新聞媒體對 COVID-19 疫苗的關注程度也隨之增加。本期週報IORG 初步分析 2021 年 4-8 月間，台灣、中國資訊空間關於疫苗，或關於特定廠牌疫苗的貼文、報導傳播及交互影響的各種現象。

2021 年 4 月 1 日至 8 月 31 日間，IORG 資料庫中共有 726,035 則 Facebook 華語粉專貼文、98,917 則台灣新聞媒體報導（g0v 0archive 開放資料）、16,718 則中共官方機構文章或官媒報導（IORG 中國觀察清單）、255,011 則微博貼文。計算疫苗在 4 項資料來源中的每日熱度，則可做成以下圖表。

每日「疫苗」熱度趨勢。資料來源：IORG 資料庫，IORG 製圖。

整體而言，疫苗的熱度在各資料來源的最高點，依序為 5 月底微博、6 月初中共官媒、6 月中台灣新聞、以及 7 月中 Facebook 華語粉專。

以月份觀察，可以發現⋯

• 5 月，4 項資料來源的疫苗熱度皆呈現增加趨勢。Facebook、台灣新聞熱度在月底快速增加，微博、中共官媒的增加趨勢則早於 Facebook 及台灣新聞。
• 6 月，Facebook 熱度大致持平，台灣新聞熱度持續增加，並在月中達到最高峰；微博及中共官媒熱度則轉為下降。
• 7 月，4 項資料來源的疫苗熱度皆呈現減少趨勢，月底，微博、中共官媒熱度突然增加。
• 8 月，大致持平。

若比較台灣、中國的資訊空間，則可推論⋯

• 疫苗在台灣的熱度，應受到台灣本土疫情發展影響，5 月底大幅增加、6-7 月熱度維持或持續增加，明顯比本土疫情爆發之前更高。隨著 7 月 27 日解除三級警戒，8 月本土疫情進一步趨緩，疫苗在台灣資訊空間的熱度也跟著降低。
• 疫苗在中國的熱度在 5 月增加、6 月減少，在 5 月的增加趨勢早於台灣。

一邊一國：台灣 AZ 熱度最高，中國則以 BNT 最熱門

看完了疫苗的整體熱度，接下來是特定廠牌疫苗在 4 項資料來源的熱度。IORG 選擇呈現 4 款在台灣大規模接種的疫苗：AZ、莫德納、高端、BNT 做資料呈現，嬌生、國藥和科興則不在此討論。

比較 4 款疫苗在台灣、中國資訊空間的熱度，可以發現：

• 台灣資訊空間中，AZ 熱度整體最高，但逐月呈現下降趨勢，8 月中之後則被高端超越。
• 中國資訊空間以 BNT 最熱門，但在 8 月中也出現高端熱度超過其他疫苗的尖峰。

在 4 項資料來源中，AZ、莫德納、高端、BNT 4 款疫苗的熱度趨勢。資料來源：IORG 資料庫，IORG 製圖。

AZ 在台灣資訊空間的熱度自 4 月上半月的高峰，慢慢下降，6 月初再度出現尖峰，可能是因為 6 月 4 日日本贈台 AZ 疫苗的相關討論。其後，AZ 疫苗熱度隨外國贈台、政府自購 AZ 疫苗的新聞事件有所起伏。

莫德納在 4 項資料來源中最早出現的尖峰是台灣資訊空間的 5 月底，可能是因為 5 月 28 日台灣自購的 15 萬劑莫德納疫苗到貨，引起相關討論。到了 6 月底則是有一連串美國贈台莫德納疫苗到貨、開放預約以及相關猝死案例的討論，但這段期間 4 項資料來源莫德納的熱度街同時出現尖峰，不單單只有台灣資訊空間。

高端的熱度，隨著 6 月 10 日解盲成功、7 月 19 日取得衛福部 EUA、8 月底開打，在 4 項資料來源中皆逐步上升，甚至在 8 月中反超過其他疫苗，成為熱度最高。

BNT 在台灣資訊空間的熱度，則應與台積電、鴻海、永齡基金會、慈濟購買 BNT 疫苗的新聞事件發展出現波動。如：5 月 23 日鴻海向衛福部提出申請、7 月 12 日台積電、鴻海/永齡基金會宣布成功採購 1,000 萬劑 BNT 疫苗，在這兩個時間點上，BNT 在台灣資訊空間的熱度都有尖峰。至於在中國資訊空間中的情形，BNT 大多數時間都是熱度最高，在上述新聞事件的時間點也都有尖峰。

中共官方、官媒 7 月中以後高度關注台灣高端疫苗，甚至超過中國的科興、國藥疫苗

從中共官方、官媒的傳播數量來看，7 月中起關於高端疫苗的熱度大幅上升，甚至超過了中國的科興、國藥疫苗。這可能與高端在 7 月 19 日通過 EUA、8 月 23 日開始在台灣施打的新聞事件有關。

• 觀點 這或許顯示如果台灣國產疫苗發展順利，對中共「疫苗實力」的對台政治宣傳造成威脅，中國未來將無法再用「台灣疫苗短缺」這個理由施壓台灣接受中國疫苗，也降低中共藉由疫情資訊操弄的可能性。

2021 年 4-8 月，中共官方、官媒對中國科興、國藥、台灣高端 3 款疫苗熱度趨勢圖。資料來源：IORG 中國觀察清單，IORG 製圖。

中共官方、官媒「連動」台灣資訊空間：相關度高端最高、AZ 最低

除了觀察 4 款疫苗在 4 項資料來源熱度趨勢變化，我們也想知道各資料來源會不會互相影響？若以相關係數來看（詳見下圖），IORG 有以下幾點觀察：

• 台灣新聞、Facebook 的 4 款疫苗熱度趨勢皆高度相關。
• 中共官方、官媒在莫德納、高端、BNT 3 款疫苗熱度趨勢上，與台灣新聞、Facebook 的相關度都高於微博；僅在 AZ 熱度趨勢上，與微博的相關度最高。
• 各項資料來源的高端熱度趨勢皆高度相關，其中，又以台灣新聞與 Facebook 的相關度最高（0.9636）。
• 各項資料來源的 AZ 熱度趨勢相關度，是 4 種疫苗中最低的，可分為兩組：台灣新聞、Facebook 較為相關（0.6059），中共官方、官媒則與微博較為相關（0.5109），而兩組間的相關度極低（-0.2607~0.2057）。

4 款疫苗在 4 項資料來源熱度的成對相關係數。資料來源：IORG 資料庫，IORG 製圖。

就以上事實，IORG 認為：

• 觀點 高端在各資料來源的相關程度都是疫苗中最高，可說明中共官方、官媒在跟進台灣的疫苗事件上，最緊密「連動」台灣資訊的是高端疫苗，或許可說是中共官方、官媒「最關心」高端疫苗。相比之下，AZ 疫苗的相關程度最低，或許表示在台灣與中國的資訊空間中，有各自的焦點事件、也有各自的論述重心。
• 觀點 台灣新聞媒體與 Facebook 的高度相關，AZ 疫苗熱度趨勢相關度可分為兩組等事實，可以支持「Facebook 華語粉專貼文、台灣新聞媒體報導視為台灣資訊空間，中共官方、官媒、微博視為中國資訊空間」這樣的區分。

關於高端、BNT 的 Facebook 貼文分享：「密訊」次數超過多個台灣新聞媒體

除了關心疫苗在不同平台的熱度，我們也關心在 Facebook 上這些關於疫苗的貼文是否都會分享特定報導、網址。根據 IORG 的資料庫，726,035 則關於疫苗的 Facebook 貼文中，316,423 則（43.58%）有分享網址，若依照貼文中提到的疫苗分類，則可得到提到 AZ 並有分享網址的貼文共 56,705 則、莫德納 28,122 則、高端 17,558 則、BNT 32,816 則。將相同網域的網址合併計算，可得到 4 種疫苗 Facebook 貼文分享網站次數排名，如下。

關於 4 款疫苗 Facebook 貼文分享網站次數排名前 12 名。資料來源：IORG 資料庫，IORG 製圖。

從表中可以看到，提到 4 種疫苗的貼文所分享的網站，前 3 名皆是 YouTube、聯合、ETtoday，其他新聞媒體、內容平台如：Yahoo、風傳媒、TVBS、新頭殼，也是榜上有名。特別的是，在高端、BNT 的排名中出現內容農場「密訊」（pplomo），分佔第 7、第 5 名。

• 觀點 內容農場「密訊」在關於高端、BNT 的貼文中被分享次數超過多個台灣新聞媒體，如：風傳媒、新頭殼、中國時報、自由時報，影響力仍不容忽視，其內容可能影響讀者對於高端、BNT 疫苗的判斷。
• 觀點 「密訊」不只曾在 2019 年被 Facebook 以違反社群守則為由禁止分享，更被報導者指出其背後的中國網絡。IORG 在過去幾期週報中 DA.3 DA.4 不斷發現「密訊」的文章在 Facebook 上傳播，顯示它不僅沒有被「下架」，反而仍然活得很好，其內容在特定議題的傳播程度甚至超過許多新聞媒體。

Facebook 非原生內容受中共官方、官媒的影響比台灣新聞更大

根據 IORG 資料庫，Facebook、台灣新聞、中共官媒這 3 個資料來源在 4-8 月間，關於疫苗的內容「原生」比例都很高，超過 9 成，但微博關於疫苗內容的「原生」的比例較低，約為 72%，有約 26% 的關於疫苗微博內容來自中國官媒。

根據 IORG 資料庫，4 項資料來源關於疫苗的「非原生內容」，來自其他來源的比例，如下圖所示。

2021 年 4-8 月 4 項資料來源關於疫苗的「非原生內容」，來自其他資料來源的比例，單位為百分比（%）。資料來源：IORG，IORG 製圖。

根據數據，IORG 提出下列觀察：

• 觀點 台灣新聞關於疫苗的非原生內容 87.73% 來自 Facebook，顯示其受 Facebook 內容影響。而 Facebook 關於疫苗的非原生內容，卻是受到中共官方、官媒的影響（51.14%）、比台灣新聞（44.25%）還高。
• 觀點 對比台灣社交媒體 Facebook、中國社交媒體微博討論疫苗的原生內容比例，同時考慮微博上關於疫苗內容有 26% 來自中共官方、官媒，可以支持微博關於疫苗內容正受到中共的言論審查。
• 觀點 中共官方、官媒關於疫苗的非原生內容過半來自台灣（約 32% 來自 Facebook、23% 來自台灣新聞報導），再次顯示中共官方、官媒「連動」台灣資訊。

綜合各資料來源熱度趨勢相關度及非原生內容比例⋯

• 雖然中共官方、官媒及微博同屬中國資訊空間，但中共官方、官媒在疫苗熱度趨勢上，更接近台灣。
• 微博非原生內容來自中共官方、官媒的比例，高於中共官方、官媒非原生內容來自微博的比例。
• 觀點 綜合以上，可能說明了中共官方、官媒對台灣疫苗事件的高度關注，比中國社交媒體更關心台灣事務。IORG 據此推論：中共官方、官媒高度關注並回應關於台灣的事務，相關內容進一步影響中國微博的言論。

尖峰時段：台灣新聞報導對台灣、中國資訊空間影響力都上升

針對 AZ、莫德納、高端、BNT 4 款疫苗，在各資料來源中的非原生內容進行分析，提出下列觀察：

• 觀察 Facebook 非原生內容佔比，關於 AZ、莫德納、高端的非原生內容主要來自台灣新聞（73.89%、61.57%、57.95%），但關於 BNT 的非原生內容，卻主要來自中共（51.93%），比例高於台灣新聞（43.21％）。
• 中共官媒關於 4 款疫苗的非原生內容，來自台灣的比例皆高於來自微博的比例。
• 觀點 中共官方、官媒針對 4 種疫苗非原生內容來源，Facebook 和台灣新聞媒體比例超過微博的現象，再次支持中共官方、官媒和台灣資訊空間的「連動」現象。

觀察 4 款疫苗 4-8 月熱度趨勢，我們想知道特定廠牌疫苗熱度出現「尖峰」（peak；局部最大值）時，當時的內容來源為何？我們選擇了 7 個「尖峰」，並提出以下觀察：

• 7 個尖峰之中 6 個尖峰期間，非原生內容來自 Facebook、台灣新聞的比例皆明顯上升。（AZ 8.11-13 尖峰除外）
• 數據顯示，Facebook 及台灣新聞的內容在尖峰時段更容易獲得中共官方、官媒及微博使用。
• Facebook、台灣新聞不但相關度高，非原生內容來自彼此的比例也都相對較高，約 60% 以上。尖峰期間，Facebook、台灣新聞互為非原生內容來源的比例增加，達 90% 以上。
• 尖峰時段，台灣新聞、中共官媒原生內容比例幾乎全數下降，而 Facebook、微博原生內容比例幾乎全數上升。
• 觀點 綜上，可以得知當疫苗熱度快速上升時，台灣新聞、中共官媒引用其他資料來源的比例提高，特別是台灣新聞，更常引用 Facebook 貼文內容。相反地，Facebook、微博尖峰時段的原創內容比例則會提高。
• 觀點 不同資料來源在尖峰時段引用台灣新聞的比率幾乎都明顯上升，顯示台灣新聞在疫苗議題公共討論上的高度影響力。

下表詳列 7 個「尖峰」的疫苗、時間區間、推測尖峰出現原因，以及尖峰時段期間 4 項資料來源相互影響的情形。

附錄

• IORG 研究方法
• IORG 中國觀察清單
• IORG 心慌週報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