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 4 月,美國國會通過 TikTok 禁令法案,新任美國總統川普於上任首日即以行政命令暫緩禁令執行,引發各界關注。在台灣,TikTok 在 2024 大選期間成為資訊操弄論述大量傳播的平台,用戶隱私、心理健康方面的疑慮也尚未解除。
IORG 2024 年 11 月的全國民調結果顯示,台灣 TikTok 使用者具有以下特徵:
- 34.8% 台灣民眾使用 TikTok。
- 使用者平均分布於各年齡層:各年齡層使用率均超過三成,並非年輕人專屬。
- 對中國好感度更高:對中國好感度平均 4.2 分,顯著高於非使用者。
- 更認同台灣政府親美會引起戰爭:41.5% 使用者認同,顯著高於非使用者。
- 更肯定中國對台灣的經濟發展有正面影響:50% 使用者抱肯定態度,顯著高於非使用者(37.9%)。
- 更具備「台灣經濟失敗」傾向:51.9% 使用者對我國經濟前景抱悲觀態度,顯著高於非使用者(43.6%)。
台灣約三分之一的民眾為 TikTok 用戶,自身具備上述條件,又身處容易暴露在中共政治宣傳及資訊操弄的資訊環境之中,二者相互作用之下,可能進一步加深其對中好感、對台灣經濟前景的悲觀,擴大「台灣失敗論」的氛圍,影響社會對台灣主體性的信心和支持。
台灣社會對數位平台的法規管制目前並無共識,建議讀者充分理解使用 TikTok 所帶來的個人隱私、心理健康等風險,政府則應持續匯集各方意見,透過多方利害關係人機制擬定、完善相關法規,和公民社會協力維護全國國民的數位人權。
背景
2024 年 4 月,美國國會通過法案,為保護使用者隱私,要求「字節跳動」(ByteDance)必須出售 TikTok,否則將在美國禁用該平台。2025 年 1 月 17 日,美國最高法院無異議確立該法令合憲,18 日,TikTok 主動停止美國地區服務,19 日,即將就任的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將暫緩執行禁令,TikTok 旋即恢復服務,20 日,川普上任並簽署行政命令,將禁令延後 75 天。
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及 IORG 的調查,TikTok 在美國及台灣的使用率皆在三分之一,30 歲以下美國及台灣年輕人的使用率則分別約為六成、四成。考慮到 TikTok 的普及程度,IORG 於去年(2024)第三次將 TikTok 相關題目納入「台灣資訊環境調查」,嘗試透過全國性民意調查描繪台灣 TikTok 使用者群像。
台灣 TikTok 使用者群像
IORG 民調以「請問您常不常在 TikTok 或抖音上看到公共事務相關的訊息?」為題詢問受訪者,選項分別為「從來沒有」「很少」「有時」「經常」「沒有使用 TikTok 或抖音」。當受訪者回答「沒有」時,訪員被要求追問是「沒有在該平台上看到相關訊息」,或是「沒有使用該平台」,以此探尋 TikTok 使用情形。
調查結果顯示,34.8% 的受訪者為 TikTok 使用者,同時在各年齡層當中,TikTok 使用率並沒有出現顯著差異,意即 TikTok 並非年輕人專屬的數位平台,其影響力已經擴散至台灣不同年齡層。此外,僅有 8.7% 的受訪者表示「經常」或「有時」在該平台上看到公共事務相關訊息,顯示目前民眾的 TikTok 使用行為仍偏向非公共議題導向,或平台上的內容較不被視為公共事務相關訊息。
進一步比較 TikTok 使用者與非使用者各項政治態度,發現 TikTok 使用者對於中國的評價確實更趨正向。首先,延續 IORG 2023 年 10 月調查題目,2024 年調查再度詢問受訪者對中國好感度(以 0 到 10 分計,分數越高代表好感度越高),以及受訪者對於「政府親美是在挑釁中國,會引起兩岸戰爭」這一疑美論論述的認同度。結果發現 TikTok 使用者平均給中國 4.2 分,顯著高於非使用者的 3.4 分。在對於疑美論的認同度方面,41.5% 的 TikTok 使用者認同「親美會戰爭」的說法,顯著高於非使用者。兩項分析結果皆與 2023 年結果一致。
接著,調查也以「請問中國對於我國的經濟發展的影響是正面,還是負面?」為題,詢問受訪者對於中國影響力的看法。結果發現,50% TikTok 使用者認為中國對台灣的經濟發展有正面的影響,比例顯著高於非使用者的 37.9%。
最後,調查以「請問您認為我國目前整體經濟的情況是好還是不好?」「請問您認為未來幾年,我國經濟的情況會變好還是變差」兩題探測受訪者對於我國經濟前景的態度。若受訪者表示「目前經濟情況不好,且未來一樣不好或變差」或「目前經濟情況好,但未來會變差」時,表示受訪者對於台灣的經濟前景感到悲觀。分析結果發現,TikTok 使用者中有超過一半,51.9% 對於我國的經濟前景抱持悲觀看法,相較於非 TikTok 使用者則只有 43.6%。即 TikTok 使用者有顯著更高的比例對於台灣未來的經濟發展沒有信心。
TikTok 使用風險:用戶隱私、心理健康、謠言、威權影響力
近年來,國際社會持續關注、揭露使用 TikTok 的各種風險,主要可分為四類:用戶隱私(個人資料洩漏、被濫用)、心理健康(損害認知能力、成癮)、謠言(假訊息)、威權影響力(中共政治宣傳、代理人帳號、言論審查)。
在使用者隱私方面,中國政府依法可以要求母公司為中國企業的 TikTok 提供用戶資料(网信办),而也有 TikTok 前員工證實曾向北京傳送美國用戶的資料(財星)。在心理健康層面,TikTok 內部研究即指出 TikTok 的使用與分析能力、記憶形成能力、同理心的喪失,以及焦慮感增強有關。(NPR)
除了對個人的危害,TikTok 也對資訊環境與民主運作造成負面影響。在台灣,TikTok 多次成為資訊操弄論述傳播的平台,例如 2024 年台灣總統大選投票前後 7 天內,「作票」相關的謠言影片於 TikTok 上密集傳播,其影片數與觀看數甚至超過 YouTube。DA.67 中共政府也利用 TikTok 擴大其威權影響力,作法包含言論審查禁止不利中共的敏感內容(衛報)、透過代理人帳號在該平台進行政治宣傳 DA.71,以及投放了宣揚中國經濟、技術、文化遺產的廣告。(富比士)
結論
目前台灣 20 歲以上民眾當中,已有大約 30% 會使用 TikTok,藉由本次民調結果,證明 TikTok 使用者可能較容易受到「台灣經濟失敗論」相關資訊操弄的影響。自身具備上述條件,又身處容易暴露在中共政治宣傳及資訊操弄的資訊環境之中,二者相互作用之下,可能進一步加深其對中好感、對台灣經濟前景的悲觀,擴大「台灣失敗論」的氛圍,影響社會對台灣主體性的信心和支持。
台灣社會對數位平台的法規管制目前並無共識,建議讀者充分理解使用 TikTok 所帶來的個人隱私、心理健康等風險,政府則應持續匯集各方意見,透過多方利害關係人機制擬定、完善相關法規,以提升台灣社會因應威權影響力的整體韌性,和公民社會協力維護全國國民的數位人權,包括個人隱私、(正確且多元之)資訊近用、公共參與。
調查方法
- 調查母體:戶籍地在全台灣二十縣市(不含金門、連江)且年滿 20 歲之一般民眾。
- 調查單位:國立中正大學政治學系民意及市場調查中心。
- 執行時間:2024 年 11 月 19 日至 11 月 30 日,平假日 18:30 至 21:30;假日 13:00 至 16:00 及 18:30 至 21:30。
- 經費來源:台灣資訊環境研究中心 IORG。
- 抽樣設計:依母體人口比例分配各縣市樣本數,利用住宅電話資料庫,採「尾數末兩碼隨機」方法抽取中選電話號碼。電話接聽後再以戶中抽樣法隨機選取戶中樣本,使每位合格的受訪者皆有公平中選的機會。
- 完成總樣本數 1,129,以 95% 的信心水準估計,最大抽樣誤差不超過正負 2.92%。
- 樣本代表性加權(weighting):由於採隨機抽樣所完成調查的樣本在人口特徵上可能與母體不一致,因此在調查完成後,根據母體資料,針對性別、年齡、教育程度與居住地區等變項進行樣本代表性加權。加權方法採「多變項反覆加權法」(raking)進行,加權後樣本與母體在性別、年齡、教育程度與居住地區分佈一致。
資料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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